父 母 會 傷 人
II
走 出 創 傷 歲 月
12. 誰 該 負 責
( 19 )
「澄 心 診 所」
「他完全失控」
受虐兒長大後很難將責任還給理當負責的人。
先前提過「接受責難」是受虐兒求生存的方法,
他們一直相信甜蜜家庭的神話,相信錯不在父母,而在自己。
這種信念深深影響受虐兒一生,
成為自傷行為的核心,但這是可以改變的。
心裡學研界生喬伊最後來找我進行心理治療,
他幼年曾遭受動粗、酗酒的父親重歐。
第一次諮商時,他說的正是頑固自責的好例子。
喬伊:
「回顧童年,我知道父親有些邪惡,
但我依舊替他辯護,因為他覺得是為我好。
就我所知,那都是恐怖的行徑,
沒有任和孩子應該被這樣對待,
但我依舊覺得自己無可救藥,
受到那樣的虐待是活該。
我對沒能好保護母親,有很深的罪惡感。」
蘇珊:
「你蓄意藉由歸罪於己來求生存。
如果你兒時就看出你父親很壞,
將無法接受這恐怖的事實。
喬伊,你已經不是孩子,必須告訴自己事實,
父親該為虐待你、暴力及酗酒付百分之百的責任,
他的確該為自己的問題、拯救這個家負責。
將母親視為無辜的受害者讓你好過一些,
但她也得為沒有保護自己和子女負全責,
因為她默許丈夫一直虐待你。
你有必要將責任還給該負責的人,
如果你拒絕處理生命中的事實,
將來又怎能藉心理輔導幫助他人呢?」
喬伊:
「你說的話我都聽進去了,
但內容太多,我需要消化一下。」
喬伊的防衛心很重,我沒有單刀直入和他溝通,
因為這只會挑起他的抗拒,
所以改而要求他扮演父親的角色。
蘇珊:
「我想告訴你有關喬伊小時候發生的事。
喬伊說你相當殘暴,常常毒打他。
他也告訴我,你是伊個酒鬼。」
喬伊(扮演父親):
「第一,我們家發生什麼事與你無關。
如果我打他,是為了要他守規矩。
至於喝酒,那是我的事。」
蘇珊:
「是啊,但你卻因此毀了你的家庭。
你虐待兒子,且讓他飽受驚嚇,也虐待、恐嚇妻子。
你知道這對喬伊造成什麼傷害嗎?你在乎他的感受嗎?」
喬伊(扮演父親):
「我才不在乎,我只在乎自己。」
蘇珊:
「你真是一個差勁的父親,成事不足,敗事有餘,害許多人痛苦。
我確定你也陷入痛苦中,但你是成年人,喬伊卻只是個孩子。
你應該做點事幫助自己快樂起來,而不是傷害其他人。
你應該為酗酒的行為負責。
我想你是個懦夫,靠妻父女人和小孩壯大聲勢。
這些年來,喬伊一直為此自責,其實該受責難的是你。」
喬伊(父親):
「才不是這樣!那個小混蛋老是喋喋不休地教訓我,他不做家事......」
蘇珊(打岔):
「喬伊所做或已做的事,沒有哪一件可讓你當作藉口虐待他。」
喬伊這時跳出扮演的角色:
「你知道,我痛恨這一切,但你告訴我父親的那些話聽起來很棒。
我開始覺得他有多憤怒、緊張......但我不想聽你對我說的那些畫。
你說的對,他的所作所為毀了這個家,非常混帳!
但我想他比我更害怕,我至少試著解決心理的困擾,
他這一輩子卻再逃避現實。真是懦夫!」
對喬伊來說,承認父親的惡行很痛苦,但也令他如釋重負。
他將責任還給原本該負責的人,且準備開始原諒自己。
先前諮詢時,喬伊說他很喜歡照顧兒童,經常在兒童醫院當義工。
我猜他想像其中一個孩子的同年和他相似。
我在他面前放張空椅子,
然後問他如果那個孩子坐在那上面,他可能怎麼描述自己的情境。
這個建議令喬伊非常不自在,但他深呼吸之後,
開始和那個想像中的孩子說話:
「我瞭解你家發生許多非常不好的事,真的替你難過。
我聽說你爸爸常喝醉酒打你、罵你,說你不是什麼好東西。
我知道你非常害怕,我也有過類似的經驗。
我想你和我一樣相信那是自己的錯,事實不然。
你是好孩子,沒有人有權虐待你。
你父親很邪惡,他病了,
他是個懦夫,不敢面對自己的問題。
我想他很『享受』毆打你,讓我巴不得殺了他!」
喬伊氣得全身顫抖。
我問他在和誰說話?
他大聲回答:
「我自己!老天,是我自己!」
喬伊長年壓抑的怒氣浮現,
終於使他將痛苦和自恨的責任還給父母。
我要求喬伊想像父親就坐在這張椅子上,
並提醒他現在很安全,可以說出任何想說的話。
這次喬伊一點也不猶豫:
「你這混帳!你這狗娘養的私生子!
你害我的人生變的好悽慘,還造成整個家的悲劇!
那樣毒打小孩,一定讓你大呼過癮,
覺得自己像個大丈夫!
我一直覺得自己像狗屎,彷彿我華該挨揍。
但是,我聽夠了你那些令人難為情的粗話。
去你的!」
我一點也不驚訝喬伊會如此暴怒。
一旦你開始將責任還給該負責的人,
就會對遭虐待之事和虐待你的人大為火光;
但喬伊仍對內心隱藏的雷霆之怒大為震驚。
就像許多同年被打的成人,喬伊非常害怕情緒失控、
傷害到別人、身心分裂或怒氣難消,甚至怕自己會發瘋。
待 續.....
摘 自
張 老 師 文 化
蘇 珊 佛 渥 德 博士
克 雷 格 巴 克 著
楊 淑 智 譯
澄 心 診 所